安徽省张恨水研究会

湖北宋海东

2010年10月，《唐弢藏书·图书总录》（以下简称为“《图书总录》”）作为《中国现代文学馆馆藏珍品大系》的一种，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。全书收录了中国现代文学馆“唐弢文库”所藏除报刊之外的全部图书的目录。唐弢是一位正统的藏书大家，所藏既丰，更以精著称，所谓“旧派文人”作品甚难入其法眼。然而，在唐弢藏书中，亦有8种7部张恨水的著作，包括小说3部、散文集2部、诗文集1部、自传1部。
一为《弯弓集》，北平远恒书局1932年3月初版，书名由张恨水好友、民国著名报人左笑鸿题写，扉页上钤晦庵唐弢藏书印一枚。远恒书局是张恨水和弟弟张心恒合办的，该书可谓自费出版。书名含“弯弓射日”之意，是一部宣传抗战的诗文集。集中除去序跋，收入诗词14首（含3首补白诗）、短篇小说5篇、笔记9则、电影剧本1部，部分诗文结集出版前已发表于上海《新闻报》和《上海画报》。
二为《水浒人物论赞》，共有两种，分别为重庆万象周刊社1944年6月初版和1947年3月沪一版。这部散文集的创作，可以追溯到1930年初，其时张恨水正在主编北平《世界晚报》副刊，日撰《水浒人物论赞》一则，前后得到36则。1937年，他在南京任《南京人报》社长时，又新创作了十余篇。1943年冬，万象周刊社在重庆觅得《南京人报》合订本，将其中的《水浒人物论赞》剪贴成集，并与作者商议添些新稿，结集出版。张恨水遂续写了40余篇，加上序言和凡例各一篇，共凑成整整90篇出版。同一部书收藏有两种版本，不难窥见唐弢的喜爱程度。
三为《蜀道难》，系中篇小说，百新书店1944年7月版。《图书总录》编者注明其为初版，但笔者手头拥有百新书店1941年10月的单行本初版本，堪称正宗的“初版”。此书封面设计相当精美，且每个章节都配有插图。该作写的是抗战初期，少妇白玉贞入蜀避难，途中与某大公司高级职员冯子安邂逅。在冯子安悉心照料下，白玉贞历经千难万险，安全抵达重庆。冯子安正做着桃花梦，白玉贞却“神龙见首不见尾”。从1939年5月至12月，该作首刊于第13卷第5号至第12号的《旅行杂志》。
四为《山窗小品》，系散文集，由上海杂志公司1945年12月初版。1944年夏秋之间，生活在大后方的张恨水为成都《新民报晚刊》创作了43篇文言性灵小品，其文注重诗情美、绘画美、意趣美，点染山水，传达意趣，悲天悯人，将自然景观、社会氛围与生存意绪融为一体。到了这年冬季，张恨水时患小恙，中止供稿。不久，他在重庆遇见上海杂志公司负责人张静庐。张静庐对这组小品赞不绝口，执意索取印行。张恨水遂翻检出旧稿，加上与之内容、风格相近的13篇旧作，且新撰序言一篇，一并交予张静庐。
五为《巷战之夜》，系中篇小说，南京新民报社1946年11月出版，为“新民报文艺丛书”之一。《图书总录》编者同样注明其为初版，但该作货真价实的初版本是在1942年12月由重庆新民报社出版的。即便是南京新民报社的初版本，也早于1946年11月，系1946年2月出版。这部小说1939年初刊于重庆《时事新报》，当时名为《冲锋》。1940年更名为《天津卫》，在上饶《前线日报》转载。1942年，为了在重庆新民报社出版单行本，张恨水将原文12章扩写为14章，书名改为《巷战之夜》。在唐弢与严家炎共同主编的《中国现代文学史》中，对《巷战之夜》评价甚高，认为此作“是他（注：指张恨水）抗战题材中值得注意的作品。小说以教员张竞存为主人公，写他如何成为一支自发的游击队支队长的经历。作品较为真实地反映了日寇侵占天津时的狂轰滥炸和血腥杀戮，用满腔热情的笔触，刻划下级官兵与天津人民同心协力浴血巷战，抗击侵略者。这部中篇基本上没有鸳鸯蝴蝶派的陈腔俗套，很是难能可贵”。
六为《啼笑因缘》，《图书总录》编者注明是“浙江人民出版社1980年6月一版”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大陆没有出版一本张恨水著作。进入上世纪80年代，他的单行本著作才再度受到出版界青睐。开先例的正是《啼笑因缘》的该种版本，书上醒目地标注有“内部发行”4个大字。不过，我手头版本的出版及印刷时间均为1980年5月而非1980年6月，而第二次印刷时间为1981年1月。显然，是《图书总录》编者在校对方面出现了失误。此版本不仅有《啼笑因缘》全文，还附录有《啼笑因缘续集》以及民国版本中的4篇序言。小说最早连载在1930年3月17日至11月30日的上海《新闻报》上，同年12月授权上海三友书社初版。解放前，《啼笑因缘》就一版再版不下30次，一时洛阳纸贵。在《中国现代文学史》中，编者花了不少篇幅评述此作：“这个以樊家树为主轴的多角恋爱故事，曾使畸形的旧中国产生一批‘啼笑因缘迷’。这是因为它将缠绵悱恻的言情小说和锄强扶弱的武侠传奇熔于一炉。樊家树这个殷实富户的少爷的所谓‘平民思想’的慷慨恩赐，使一部分有产者感到颜面增光；而他的卑躬下士和关氏父女的行侠好义，使找不到出路的小市民阶层得到短暂的兴奋与陶醉。小说对军阀的飞扬跋扈和丑恶生活有所暴露，在结构技巧上也有可取之处。”
七为《写作生涯回忆》，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6月一版一印，为“新文学史料丛书”之一。全书收入张恨水的长篇自传《写作生涯回忆》和公开信《总答谢》，并附录3篇研究文章。这也是自传《写作生涯回忆》首次结集出版，它最初连载于1949年元旦至2月15日的北平《新民报》。这部6万字的回忆录除了对自己的婚恋基本上避而不谈，其他方面均作了最坦诚的披露。
唐弢藏书中，还有周瘦鹃、包天笑、林纾、郑逸梅等旧派文人的著作，但均属于文论、自传、掌故甚至翻译类作品，而非张恨水这样的原创小说、散文、诗词类作品。之所以破例，正如《中国现代文学史》中评价的一般，是因为唐弢认为张恨水是“由鸳鸯蝴蝶派向新小说过渡的代表性作家”。

唐弢藏书中的张恨水著作